國外專利案例解讀（二）司重陽：從日本特許法104條第三項看專利無效訴訟中的拖延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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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IPRdaily中文網（iprdaily.cn）

作者：司重陽 上海元好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

導讀

本文章為對日本特許法（以下稱日本專利法）104條第3項的案例分析，本案的涉案專利為「ナイフの加工裝置」（特許第2139927號），涉案專利權人提起侵權訴訟后，被訴一方提起無效請求，在所提起的無效請求被初步接受的情況下，涉案專利權人以修改專利的方式，多次重復修改-撤回-修改的流程均被駁回后；涉案專利權人后向最高裁判所（最高法院）就侵權訴訟提出再審請求，平成20年（2008年）4月24日，最高裁判所第一小法廷依照第104條第三款對該再審請求進行駁回為終局判決。

引言

此文章是在閱讀專利侵權相關文章中閱讀到的日本最高法院的裁判案例，本人進行了閱讀和撰寫，因水平有限，其中部分翻譯和理解的內容可能存在錯誤，所以盡量在重點部分放置了原文，以供參考。另外，本案相對較為遙遠，可能與目前的實務存在較大的差異，對于實務建議閱讀JPO的《特許?実用新案審査基準》等相關資料。

本案的重點在于法條：日本特許法104條

在有關侵害專利權或獨占實施權的訴訟中，若該專利在存續期間或者延長期間依照專利無效審判程序宣告無效的，專利權人或獨占實施權人不得向相對方行使相關權利

第104條の3　特許権又は専用実施権の侵害に係る訴訟において、當該特許が特許無効審判により又は當該特許権の存続期間の延長登録が延長登録無効審判により無効にされるべきものと認められるときは、特許権者又は専用実施権者は、相手方に対しその権利を行使することができない。

依前項提出無效抗辯主張的，如果法院認為其所提出的理由是以不正當延遲訴訟為目的，法院可依申請或依職權作出駁回決定。

２　前項の規定による攻撃又は防御の方法については、これが審理を不當に遅延させることを目的として提出されたものと認められるときは、裁判所は、申立てにより又は職権で、卻下の決定をすることができる。

以下為本案的先前案例的流程經過：

由于重點在于特許法104條，故該專利的相關技術對比細節，本文不做詳細討論，若讀者有興趣，可以在JPO官網上進行查詢下載。

（1）專利無效訴訟：對于最初始的專利權請求無效案例中，即平成13年（ワ）第9403號案中

權利要求（僅為簡單理解，即對一種刀的加工裝置及加工方法以及刀的長度的計算方法）

1.一種刀的加工裝置,其包括用于長尺薄板狀刀的幾何彎曲加工形狀的彎曲加工形狀的加工裝置；以及用于基于由彎曲加工形狀輸入裝置輸入的幾何彎曲加工形狀刀的彎曲加工實施方法,其包括用于輸入關于刀的彎曲加工的特性數據的特性數據加工裝置,并且彎曲加工形狀加工裝置的加工數據。

１. 長尺薄板狀のナイフの幾何學的な曲げ加工形狀を入力する曲げ加工形狀入力手段と，上記曲げ加工形狀入力手段により入力された上記幾何學的な曲げ加工形狀に基づいてナイフの曲げ加工データを算出する演算手段とを具備するナイフの加工裝置において，上記ナイフの曲げ加工に関する特性データを入力する特性データ入力手段を具備し，上記演算手段が上記曲げ加工形狀入力手段により入力された幾何學的な曲げ加工形狀と上記特性データ入力手段により入力された上記特性データとに基づいてナイフの曲げ加工データを算出することを特徴とするナイフの加工裝置。

5.如權利要求1所述的一種用于長尺薄板狀刀的幾何彎曲加工形狀的彎曲加工形狀的加工裝置，以及用于基于由彎曲加工形狀輸入裝置輸入的幾何彎曲加工形狀刀的彎曲加工實施方法中，其特征在于，通過刀具彎曲加工形狀中彎曲部分的中心軸的長度，計算出上述刀具的全長。

５. 長尺薄板狀のナイフの幾何學的な曲げ加工形狀を入力する曲げ加工形狀入力手段を具備し，上記曲げ加工形狀入力手段により入力された上記幾何學的な曲げ加工形狀に基づいて上記ナイフの全長を求めるナイフの加工裝置において，上記ナイフの全長を，上記ナイフの曲げ加工形狀における屈曲部の中心軸の伸びを考慮して算出することを特徴とするナイフの加工裝置。

本案為被告Y提出的針對涉案專利的無效請求，即針對權利要求1與權利要求5進行了無效，Y提供了相應的資料成功將該專利無效。在涉案專利無效的情況下，故X以被訴產品屬于權利要求1與權利要求5的技術范圍為由，要求賠償，屬于權利濫用，予以駁回。

（2）專利無效訴訟：平成16年（ネ）第3586號

法院仍然以權利要求5不具備創造性對于一審進行了維持。

這里需要提到在專利訴訟中，當專利無效審判和侵權訴訟并行未決之時，專利權人可以提出修改請求。

第134條の2　特許無効審判の被請求人は、前條第1項若しくは第2項、次條、第153條第2項又は第164條の2第2項の規定により指定された期間內に限り、願書に添付した明細書、特許請求の範囲又は図面の訂正を請求することができる。ただし、その訂正は、次に掲げる事項を目的とするものに限る。

一　特許請求の範囲の減縮
二　誤記又は誤訳の訂正
三　明瞭でない記載の釈明
四　他の請求項の記載を引用する請求項の記載を當該他の請求項の記載を引用しないものとすること。

第134條第2款 專利無效被請求人依據前條第一款或第二款、次條、第153條第2款或者第164條第2款第2項，在規定所指定的時間內，被請求人可以提出修改附在申請書中的說明書、權利要求或者附圖的請求。但是，修改僅限于以下事項：

一、縮減權利要求；
二、誤寫或誤譯的訂正；
三、不明確記載的解釋；
四、引用了記載于其他權利要求的中不該引用的權利要求。（此處大意為格式錯誤）

故專利權人于此提出了專利的修改請求，其本意是通過限縮權利要求來使得專利保持有效的前提下，仍然可以覆蓋侵權人的相關產品。

在對于專利權的修改的提出，６　第1項の訂正の請求がされた場合において、その審判事件において先にした訂正の請求があるときは、當該先の請求は、取り下げられたものとみなす。

6 在第1款的修改請求被提出的前提下，在該審判案件中若有對先前修改請求提出修正的情況下，先前的修改請求視為被撤銷。

在專利無效審判中，提出更正請求的期間有:法律第134條第1項或第2項；法律第134條第3項；第153條第2項以及第164條第2項，可見前述多條法律給予了專利權人在不同時間多次提出修改請求的機會。

這樣一來，專利權人可以以多次修正請求對于無效請求進行抗辯，作為法院，對于無效審判的結果是保持慎重的態度，因為一旦確定了無效審判的審判結果，糾正內容就會被確定，從而產生對世效力。本案的專利權人利用該條款，當無效審判與侵權訴訟并行未決時，專利權人在無效審判中提出答辯書期間提出糾正請求，同時在侵權訴訟中提出以該糾正請求為前提的對抗主張時。由此，法官在認可該修改請求的基礎上，專利權人可以提出第多次更正請求。當下一次提出修改請求時，視為先前修改請求被撤銷，并且之后的修改請求的內容不受先前修改請求的內容的限制，因而達到多次拖延訴訟的目的。

在第一次無效請求提出后，專利權人進行了兩次修改，第一次修改撤銷，對于第二次修改，法院仍然維持專利權無效決定，而后專利權人進行了第三次修改，即本案。在本案中，法院對于第三次修改進行了判定，即認為其仍不存在創造性，予以駁回。

（3）專利侵權再審請求：平成18年（受）第1772號

專利權人就專利侵權案件提出再審請求：

所論は，本件の上告受理申立て理由書の提出期間內に本件訂正審決が確定し，請求項5に係る特許請求の範囲が減縮されたという本件の事実関係の下では，原判決の基礎となった行政処分が後の行政処分により変更されたものとして，民訴法338條1項8號に規定する再審事由があるといえるから，原判決には判決に影響を及ぼすことが明らかな法令の違反がある（民訴法325條2項）というのである。

再審的決定在本案的上訴受理申請理由書提出期間內確定的，權利要求5所涉及的權利要求的范圍已被縮減的事實關系下，根據民訴法338條第1項第8款所規定的再審理由，作為原判決基礎的行政行為變更，原判決明顯不符合法律的規定（民訴法第325條第2項），會對判決產生影響。

民訴法第325條第2項

2　上告裁判所である最高裁判所は、第312條第1項又は第2項に規定する事由がない場合であっても、判決に影響を及ぼすことが明らかな法令の違反があるときは、原判決を破棄し、次條の場合を除き、事件を原裁判所に差し戻し、又はこれと同等の他の裁判所に移送することができる。

2　作為上訴法院的最高法院，即使在沒有第312條第1項或第2項規定的事由、如果有明顯的法令違反會對判決產生影響的情況下，應當撤銷原判決，除下一條的情況外，將案件發回原法院、或退回或移送至其他同等法院。

以及民訴法338條第1項第8款

八　判決の基礎となった民事若しくは刑事の判決その他の裁判又は行政処分が後の裁判又は行政処分により変更されたこと。

作為判決基礎的民事、刑事判決、其他判決或行政行為因后續的判決或行政行為而變更。

再審請求邏輯在于，法院應當主動對于裁判錯誤的案例進行糾正，以糾正后的裁判為基礎進行再審請求的提出。故專利侵權訴訟中，專利權人認為其存在事實的依據錯誤（即專利無效決定的錯誤），對于該決定錯誤所引起的后果（即侵權訴訟），法院應當依職權予以糾正，專利權人以糾正后專利權存在的事實基礎要求法院進行再審。

一、法院首先就專利權人多次提出修改后又撤銷的事實進行了描述

此處可以見前述表格。

二、法院釋理（重點部分）

ウ　そうすると，Ｘは，第1審においても，Ｙらの無効主張に対して対抗主張を提出することができたのであり，上記特許法104條の3の規定の趣旨に照らすと，少なくとも第1審判決によって上記無効主張が採用された後の原審の審理においては，特許請求の範囲の減縮を目的とする訂正を理由とするものを含めて早期に対抗主張を提出すべきであったと解される。そして，本件訂正審決の內容やＸが1年以上に及ぶ原審の審理期間中に2度にわたって訂正審判請求とその取下げを繰り返したことにかんがみると，Ｘが本件訂正審判請求に係る対抗主張を原審の口頭弁論終結前に提出しなかったことを正當化する理由は何ら見いだすことができない。したがって，Ｘが本件訂正審決が確定したことを理由に原審の判斷を爭うことは，原審の審理中にそれも早期に提出すべきであった対抗主張を原判決言渡し後に提出するに等しく，ＸとＹらとの間の本件特許権の侵害に係る紛爭の解決を不當に遅延させるものといわざるを得ず，上記特許法104條の3の規定の趣旨に照らしてこれを許すことはできない。

按照如此，專利權人在一審中可以針對無效主張提出相應抗辯，依據專利法第104條第3項的規定，在一審判決后以減少權利要求為目的的修改為由的修改理由應當盡可能早提出。

但是專利權人卻在二審中提出修改請求，對于該專利專利權人僅一年以上的時間內，曾兩次提出修改并反復（繰り返す）撤銷。并且在原審口頭辯論終結前，法院沒有看到專利權人提出本案修改請求所正當化的理由。因此，X以本案更正判決為已確定為理由要求對原審判決進行重審，這就等于在原審判決生效后提出在抗辯理。從這一點上而言，這是不正當地拖延了關于侵害專利權的糾紛的解決，不符合專利法第104條第3項規定的宗旨。法院通過專利權人多次修改以及在多次專利無效口審后提出新的修改請求這一事實進行分析，認為其該種不必要的。

所以可以看到，在專利侵權訴訟中，若要推翻無效請求主張的要件一般具有以下要求：

（1）專利權人提出合法的再審請求；
（2）專利權人通過修改權利要求，專利不具備瑕疵；
（3）專利侵權人的產品或方法屬于修改后的權利要求的范圍

尤其在要件（1）中應當具備：專利權人提出了正確的再審請求及該專利權利要求的修改路徑合法。

最后，在本判決中，關于判案思路的問題，法官泉徳治雖然同意本案的裁判結果，但是從另一個角度進行了本案的闡述（私は，本件上告を棄卻するとの多數意見の結論には同調するが，その理由を異にする。）此處簡單做歸納，僅供參考。

一般來說，在侵犯專利權的訴訟中，被告因侵犯了原告的專利權而被起訴，根據專利法第104條第3項第1款的規定，該專利無效宣告無效后，原告無法對該無效主張抗辯的情況下。原告在該專利所涉及的權利要求中無效理由的部分，可以通過修改來減少權利要求的范圍來排除，以及修改后的權利要求的技術范圍覆蓋被告產品。所以此時根據修改權利要求的能夠排除無效部分的情況下，并不構成專利法104條第3第1項所說的“認定該專利應當根據專利無效宣告而被無效”的大前提。

并且，從雙方角度而言，若被告為了使權利行使抗辯成立，沒有必要特地去啟動（本案，即專利侵權訴訟的再審）再審（訂正審判），僅需要只證明該專利應被無效即可（通過行政手段，無效訴訟等）。同樣，若該種情況出現于原告之時，沒有必要請求再審，只要主張并證明被告產品屬于減少后的權利要求所涉及的發明的技術范圍就足夠了。

本案的原告將民訴法338條第1項第8款作為再審理由之一，但是若要由此提出再審，即該種情況是在原專利無效的法律效果修改的前提下進行的，本案并未存在相應的事實基礎，原專利無效的法律狀態仍然存在。

進一步而言，即便存在再審事由（即專利權不應當被無效），應撤銷原判決重新判決。但是這里需要考慮的是，即使專利無效宣告不成立，只要原告沒有舉證主張被告產品屬于減少后的權利要求所涉及的發明的技術范圍，就不能說認定權利行使限制抗辯成立的原判決有錯誤。另外，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被告也可以舉證主張縮減后的根據權利要求的專利應當被專利無效審判無效，該主張舉證成功時，不能說認定權利行使限制抗辯成立的原判決有錯誤。在大前提并未確定的情況下，此時大前提是懸而未決的，依據民訴法提出再審請求是不成立的，因此，在本案中民訴法338條1項8款規定的再審事由不存在。

專利無效是認為專利權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決定。（特許取消決定は，対世的に特許権がはじめから存在しなかったものとする決定である）。在前述的兩個專利無效的案件中，可以以民訴法338條第1項第8款作為再審理由。

但是，專利權侵權訴訟中并不以專利權本身是否存在做為審理對象來確定或消滅專利權的效力，與專利無效訴訟存在不同。（しかし，特許権侵害訴訟は，特許権そのものを審理の対象として特許権の効力を対世的に確定したり消滅させたりするものではないのであって，特許取消決定の取消しを求める訴訟とは異質のものである。）

在專利侵權訴訟中，不能以專利事實的部分來限制專利權人的主張。（したがって，上記第二小法廷判決の判示を，特許権侵害訴訟において事実審が権利行使制限の抗弁を認めて特許権者の請求を棄卻した事案に適用することはできない。）

應當以此駁回再審請求人的訴請。

參考資料：

1、Japanese Version of the U.S. Doctrine of Prosecution Laches The Supreme Court Case H18 (Receipt) No. 1772 decided on April 24, 2008.
2、大阪地判平成16年10月21日（平成13年（ワ）第9403號）。
3、大阪高判平成18年5月31日（平成16年（ネ）第3586號）。
4、最判平成20年4月24日（平成18年（受）第1772號）。
5、特許権侵害訴訟における 対抗主張（「訂正の再抗弁」）の実務とその問題點，髙見 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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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國外專利案例解讀<二>專利無效訴訟中的拖延行為：日本特許法104條第3項，平成18年（受）第1772號）

來源：IPRdaily中文網（iprdaily.cn）

作者：司重陽 上海元好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

編輯：IPRdaily趙甄          校對：IPRdaily縱橫君

注：原文鏈接：國外專利案例解讀（二）司重陽：從日本特許法104條第三項看專利無效訴訟中的拖延行為（點擊標題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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