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高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十大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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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發布十大典型案例?！?/b>

護航新質生產力發展 技術類知產案件量質齊升

廣東高院發布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狀況白皮書

4月24日，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發布《廣東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狀況白皮書（2024年度）》并發布十大典型案例。數據顯示，廣東法院全年審結各類知識產權案件88462件，其中民事案件86431件、約占全國五分之一，刑事案件1961件，行政案件70件，涉外涉港澳案件1986件，調撤案件52493件、調撤率達60.7%，呈現“收案數量平穩下降、結案數量持續上升”的良好態勢。

01游戲“換皮”抄襲與不正當競爭案

一審：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2021）粵03民初6854號

二審：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23）粵民終4326號

案情介紹

成都某科技公司、上海某網絡科技公司是游戲《萬國覺醒》的開發及運營方。深圳某科技公司、海南某科技公司開發和運營的微信平臺小程序游戲《指揮官》，與《萬國覺醒》整體結構、玩法系統基本相同，游戲元素的參數類型、具體數值、交互關系等均一一對應，僅美術視聽素材不同。成都某科技公司、上海某網絡科技公司提起訴訟，認為《指揮官》游戲“換皮”行為構成著作權侵權及不正當競爭，請求判令深圳某科技公司、海南某科技公司停止侵權行為、消除影響、賠償經濟損失1000萬元及維權合理費用50萬元。

法院認為，本案訴請保護的游戲結構、系統體系、數值策劃及對應關系屬于玩法機制設計，不是著作權法意義上的表達，不構成“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故被訴行為不構成著作權侵權。但是，深圳某科技公司、海南某科技公司違背誠信原則和商業道德，超出合理限度從游戲玩法設計的整體分類框架到數值設定細部都全面模仿、原樣照搬《萬國覺醒》，僅簡單替換美術資源，通過此種“換皮”方式，分流和搶占了相關游戲市場份額，擾亂了市場競爭秩序，構成不正當競爭。判決深圳某科技公司、海南某科技公司停止侵權、消除影響、賠償經濟損失1000萬元及維權合理費用50萬元。

專家點評

王理宗  第十四屆全國政協委員，廣東省人大常委會財經咨詢專家，廣東高科技產業商會會長，深圳市企業聯合會深圳市企業家協會常務會長，大灣區-東盟研究中心執行理事長

本案是司法積極回應數字經濟新業態的治理需求、依法規制電子游戲“換皮”抄襲侵權的典型案例。法院明確指出，對游戲“換皮”抄襲產生原因追根溯源，實際上就是經營主體以同質玩法的游戲（產品）爭奪市場份額、搶占商業利益的問題。本案進一步厘清了著作權法和反不正當競爭法保護游戲玩法的法律邊界，對全面模仿游戲核心玩法機制并“縫合”他人美術資源的惡意侵權行為施以全額賠償，彰顯了對原創企業研發投入的實質性保護，激勵企業將資源投向核心玩法創新，有助于促進數字文娛產業創新創造和良性競爭。

02涉網盤“秒傳式離線下載”著作權侵權案

再審：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22）粵民再59號

案情介紹

某傳播公司享有《食為奴》視聽作品的獨占性信息網絡傳播權。傳播公司向某科技公司發送告知函，要求某科技公司依據其提供的文件名稱以及標準MD5值等哈希值定位并斷開侵權鏈接、刪除侵權文件?？萍脊疚从枥頃?。2018年8月，傳播公司補充提交兩用戶公開分享通過某網盤生成《食為奴》文件鏈接的證據?？萍脊臼盏胶髷嚅_了相應鏈接。傳播公司訴至法院，請求判令科技公司賠償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215萬元。

法院認為，用戶使用某網盤“秒傳式離線下載”時，下載頁面顯示了100%的下載進度，證明涉案作品來源于第三方，某網盤僅充當下載工具。在下載完后，科技公司對相同文件“合并存儲”，不構成直接侵權。傳播公司發出的告知函缺乏作品被侵害的初步證據，非有效通知。但云存儲屬于“侵權明顯”領域，科技公司在收到補充證據后，僅斷開侵權鏈接，未屏蔽文件“分享”功能，不足以制止用戶涉案侵權行為繼續、不足以制止其他與涉案侵權行為相同行為繼續以及預防將來發生與涉案侵權行為相同行為?？萍脊緦刂潦跈嗟狡谌罩构?個月造成的擴大損失存在過錯，應當承擔相應的間接侵權責任。遂判決科技公司賠償傳播公司經濟損失及合理維權開支共計10萬元。

專家點評

蔣太交 第十四屆全國人大代表，廣州國家實驗室研究員

本案是全國首例提出云盤“秒傳式離線下載”并從技術路徑入手認定其法律性質的著作權侵權案件，也是全國首例就云存儲平臺是否對用戶分享文件采取必要措施提出明確裁判標準的案件。本案關于云存儲“秒傳式離線下載”服務不構成直接侵權以及云存儲平臺對于用戶分享的文件必須采取足以達到“兩預防一阻止”標準的裁判規則，對整個云存儲行業的發展以及云存儲行業與版權行業的關系構建影響深遠，對推動網絡空間數字經濟合規發展具有重大意義。本案既警示企業需加強技術合規體系建設，也彰顯司法對新興產業包容審慎的裁判智慧，為技術創新保留了必要空間。

03國家非遺潮州木雕著作權權屬侵權案

二審：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23）粵民終1406號

案情介紹

楊某為完成案外人定制的木雕，設計《百鳥朝鳳》木雕底稿，并與盧某簽訂生產制作合同，由盧某團隊負責雕刻相關工藝流程，楊某支付約100萬元合同款。木雕成品刻有楊某署名印章。合同履約交付完畢后，劉某以盧某為采訪對象著書《潮州木雕的傳承與創新》，對《百鳥朝鳳》木雕照片配文“盧某代表作”，但全文只字未提楊某。楊某遂提起訴訟，請求判令盧某、劉某、某出版社停止出版、發行圖書，刊登道歉聲明，賠償經濟損失10萬元等。盧某反訴主張楊某在《百鳥朝鳳》木雕作品上署名等行為構成侵權。

法院認為，《百鳥朝鳳》木雕并非獨立于《百鳥朝鳳》設計圖創作而成的作品，不屬于擁有完全獨立著作權的作品。美術作品著作權保護的是藝術造型中“形”的表達，而不保護作品的工藝技術或制作過程。工藝高超程度及其工序中的勞動價值，主要體現為工作及成果的經濟價值?！栋嬴B朝鳳》木雕的立體造型仍然再現了平面繪畫中的花鳥姿態、形象、搭配、布局、整體等各種具體表達，即構成由平面到立體的復制。木雕與設計圖實質近似，木雕不構成對設計圖再創作形成的演繹作品，二者在作品關系上實為同一作品，其著作權由楊某享有。遂判決劉某停止出版發行含侵權內容的圖書，盧某、劉某向楊某賠禮道歉并賠償經濟損失5萬元。

專家點評

陶乾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教授、知識產權創新與競爭研究中心主任

涉案《百鳥朝鳳》木雕是國家非遺潮州木雕的代表作。本案涉及的是依照木雕底稿進行工藝制作而產生的著作權權屬及侵權糾紛。本案首先通過捋清履約經過和創作過程的“事理”，明晰了木雕底稿的創作者和木雕的生產制作者；再厘清著作權法下作品獨創性的認定、復制與演繹創作的區別、作品與作品載體的關系等法律適用的“法理”，認定木雕的立體造型再現了平面繪畫中的具體表達，因而構成由平面到立體的復制；最后，從“情理”方面，對于侵犯署名權的行為，細化賠禮道歉民事責任承擔方式，創造性地在判決文書中直接給予判后和解的指引，實現“三個效果”的統一。

04涉刑民交叉懲罰性賠償商標侵權案

二審：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22）粵民終4131號

案情介紹

某實業公司系“印刷電路”等商品上等注冊商標權利人。何某、邱某系該公司副總經理，聯合其配偶李某、魯某成立某科技公司，偽裝成實業公司下屬公司并委托他人加工使用等侵權標識的印刷電路板，再組裝成成品銷售給實業公司客戶。生效刑事裁定書認定，李某向實業公司支付10萬元，實業公司的損失已獲得足額賠償；公安機關扣押的成品、半成品由扣押機關依法處置。何某等人被判處有期徒刑以及罰金。實業公司起訴至法院，請求判令何某等停止侵權、銷毀庫存侵權產品、賠償經濟損失271.62萬元及合理維權支出28.28萬元。



法院認為，何某等人在零部件及成品上使用被訴標識的行為均構成侵權。庫存侵權產品已由扣押機關依法處理，本案不應再判令何某等停止侵權、銷毀庫存侵權產品。何某等人侵權故意明顯、侵權情節嚴重，應按照銷售成品的侵權獲利作為賠償基數?？紤]何某等人已被處以罰金且執行完畢，施以2倍的懲罰性賠償。在實業公司上訴請求范圍內確定賠償金額，并在賠償總數中扣減李某在刑事案件中支付實業公司的10萬元。判決何某等連帶賠償實業公司經濟損失261.62萬元及合理維權支出5萬元。

專家點評

李巍 廣東省第十四屆人大代表，比亞迪集團副總裁、總裁辦主任，比亞迪慈善基金會秘書長

本案是企業高管利用職務便利偽造關聯公司實施隱蔽侵權行為的“刑民交叉”案件。本案明確了對于嚴重惡意侵害知識產權的行為，即便已被追究刑事責任并在刑事案件中主動進行賠償，仍可依法適用懲罰性賠償，但應扣減刑事賠償金額，既充分保護企業知識產權，又激勵侵權人主動擔責。本案體現了司法對知識產權刑民審判的實質整合，為企業應對高管背信侵權提供了維權范本，有助于推動企業完善內控機制，為優化法治營商環境注入了新動能。

05涉積分入戶虛假加分技術服務合同無效案

二審：廣州知識產權法院（2024）粵73民終783號

案情介紹

某教育咨詢公司與某資本管理公司于2020年簽訂合同約定，教育咨詢公司委托資本管理公司為其客戶進行專利申請，發明人或申請人使用專利加分完成后，專利由資本管理公司處理。合同內容還包括每項專利申請的服務費用。教育咨詢公司共委托某資本管理公司申請479項專利，支付合同款項合計115萬余元。合同履行中，由于涉案部分專利申請被撤回或無效，雙方當事人對合同款項產生糾紛，教育咨詢公司訴至法院請求返還部分合同款。

法院認為，涉案合同實質是通過買賣專利申請的發明人或設計人的身份等方式，讓教育咨詢公司的客戶實現積分入戶加分的目的。涉案合同違反誠實信用原則，擾亂專利申請管理秩序，明顯損害其他積分入戶申請者的利益以及該項工作的管理秩序，違背公序良俗，故涉案合同無效。各方當事人均不得因此獲得不當利益，涉案合同款項應當由有關行政管理部門予以處理，而不得在雙方當事人之間進行分配。遂判決駁回教育咨詢公司全部訴訟請求，并依法向國家知識產權局、廣東省市場監督管理局、廣州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等行政管理部門提出司法建議，由有關行政管理部門對涉案行為予以處理。

專家點評



李光福 廣東省第十四屆人大代表，佛山仙湖實驗室燃料電池結構組件研究室主任

本案具有知識產權全鏈條治理的典型示范價值。法院通過認定技術服務合同無效，精準打擊了利用非正常專利申請套取落戶指標的違法行為，通過判令涉案款項由行政機關依法處置而非在當事人間分配，徹底阻斷了“虛假申請-不當獲利”的違法鏈條。同時，本案聯動行政主管部門協同處置，實現了司法裁判與行政監管的有機銜接，有助于推動形成知識產權創造、運用、保護的全鏈條綜合治理新格局。誠信是民法的帝王條款，誠信行天下、創新立潮頭。本案對于企業加強誠信經營、培育實質性創新能力具有重要指引作用。

06網絡游戲虛擬財產第三方平臺交易不正當競爭案

一審：廣州互聯網法院（2020）粵03民初46315號

二審：廣州知識產權法院（2022）粵73民終3597號

案情介紹

某計算機公司系涉案游戲的運營商，某信息技術公司通過其經營的線上交易平臺向用戶提供涉案游戲的賬號和游戲幣等網絡游戲虛擬財產交易服務。計算機公司遂訴至法院，主張上述行為危害涉案游戲秩序，損害其經濟利益、商譽，損害游戲用戶的合法權益，給外掛、刷金、盜號等網絡游戲黑灰產謀取違法利益創造了有利條件，構成不正當競爭。

法院認為，游戲賬號及游戲幣分屬兩類不同的網絡虛擬財產，交易規則并不相同。游戲賬號交易包括游戲用戶的個人信息、行為數據等，不得進行買賣，不應成為交易客體。對于記錄在游戲賬號之下的游戲幣，游戲用戶享有支配、使用和排除他人妨害的權利。游戲用戶享有對合法取得的游戲幣進行交易的權利，但受限于游戲規則和游戲運營周期。對于通過外掛、刷金等非法行為獲取的游戲幣，游戲用戶的相關利益則不應得到保護。信息技術公司為附帶個人信息的游戲賬號，以及利用外掛等破壞計算機程序而獲得的游戲幣提供交易服務，構成不正當競爭。故判決信息技術公司停止提供案涉游戲賬號、不能證明合法來源的游戲幣交易服務的行為，并賠償計算機公司經濟損失300萬元及合理開支3萬元。

專家點評



姚志偉 廣東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人工智能法研究中心主任

虛擬財產的交易在理論和實務都是一個較為復雜的問題，其涉及到網絡實名制相關規范和個人信息保護相關規范等公法規范和虛擬財產的性質等復雜私法規范的交融。本案判決明確區分了賬號和賬號名下的虛擬財產的交易。在對賬號交易的評價中，充分考慮了相關公法規范，否定了案涉賬號交易的合法性。本判決維護了網絡實名制這一我國網絡空間治理的基礎性制度。與此同時，從私法的角度保護了相關企業的合法權益。本案判決亦為游戲虛擬財產交易之外的虛擬財產交易類案件提供了重要的參考指南。

07“京糯6”玉米植物新品種權侵權案

一審：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2022）粵03民初4649號

案情介紹

某科學院是“京糯6”玉米植物新品種的品種權人，某育種公司系其獨占實施被許可人?！熬┛婆?000”是以“京糯6”和“白糯6”為親本生產的雜交玉米品種。育種公司公證購買到某種業公司生產的“深科糯8號”玉米種子，并單方委托鑒定，鑒定結論為“深科糯8號”與“京糯6”為極近似或相同品種，請求法院判令種業公司等停止侵權，賠償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共50萬元。因該檢驗結論存在明顯疑點，法院依法對“深科糯8號”與“京科糯2000”進行真實性鑒定，對“深科糯8號”與“京糯6”進行親子關系鑒定。鑒定結果為“深科糯8號”與“京科糯2000”為近似品種，與“京糯6”疑似具有親子關系。

法院認為，在育種公司為證明“深科糯8號”玉米種子侵權已盡合理舉證義務，被訴侵權種子侵權可能性較大的情形下，種業公司等未舉證證明其未使用“京糯6”玉米品種繁育被訴侵權種子，應當承擔舉證不利的后果。綜合現有證據，可以認定被訴侵權種子系重復使用“京糯6”玉米品種作為親本繁育所得。遂判決種業公司等停止侵權，并向育種公司賠償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共計47萬元。

專家點評



張廣良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理論研究基地研究員

本案涉及種子植物新品種親子關系鑒定等司法難題。法院在權利人申請重新鑒定而被訴侵權人不同意的情況下，依法啟動重新鑒定；在缺乏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的情形下，采信參照國家標準或行業標準作出的親子關系鑒定意見作為認定事實的依據；在權利人對于待證事實完成初步舉證責任之后，合理分配證明責任，由被訴侵權人承擔并未使用授權品種作為親本的舉證責任。本案裁判實現了對親本品種權人合法權益的有力保護，傳遞了人民法院加強植物新品種保護力度的司法信號，有助于推動種業創新和高質量發展，對類案處理具有參考借鑒意義。

08涉立體商標行政復議糾紛案

二審：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2024）粵03行終1864號

案情介紹

某有限責任公司享有注冊在牙刷類商品上的立體商標，該商標由“牙刷頭”立體形狀和“Oral-B”字樣組成。某科技公司因侵犯該注冊商標，被某區市場監督管理處以15萬元罰款。經行政復議，某市政府維持該處罰決定?？萍脊舅煜蚍ㄔ禾崞鹦姓V訟，請求撤銷行政處罰及行政復議決定。經查，案外人某商業服務公司曾在牙刷類商品上向美國專利商標局申請注冊牙刷頭立體商標，后被美國專利商標局以該商標缺乏顯著性和非功能性為由拒絕注冊。商業服務公司還系“牙刷頭”外觀設計專利人，該專利已于2020年8月4日保護期限屆滿。

法院認為，涉案立體商標中圓形刷頭加刷柄的牙刷樣式，在缺少“Oral-B”字樣的情況下，缺乏區分商品來源的顯著性，不構成涉案立體商標的主要識別部分。被訴侵權標識僅使用了涉案商標牙刷頭立體形狀而未使用“Oral-B”字樣，與涉案商標不構成相同或近似。故判決撤銷行政處罰決定及行政復議決定。

專家點評



謝惠加 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知識產權學院副院長

當立體商標本身包含直接表示商品的功能用途等特點時，應當準確區分商標中真正具有顯著識別性的要素，避免因權利范圍界定過寬而限制同類商品的正當使用。在本案中，法院通過立體商標的近似性比對，明確識別了其中具有顯著性的部分，同時排除了屬于直接表現商品特點的非顯著部分，從而合理界定了該立體商標的權利邊界。這一裁判思路充分考量了商標權保護對市場競爭的影響，有效避免了商標權不當擴張對公有領域的侵占。本案對立體商標顯著性判斷及侵權比對方法的適用，不僅實現知識產權保護與公眾利益之間的平衡，也為市場主體提供了明確的競爭規則，對維護公平競爭秩序、激發市場活力具有重要的示范意義。

09侵犯生物醫藥領域深度經營信息商業秘密案

一審：廣州市黃埔區人民法院（2023）粵0112刑初42號

二審：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24）粵01刑終539號

案情介紹

卜某某于2018年任職某生物科技公司市場總監，在職期間其假借工作需求為由獲取客戶信息數據4.3萬余條；并利用負責建設公司電子商務系統之便，私自從該系統導出客戶信息數據近7千條。2020年3月，卜某某離職并于同年5月入職某生物技術公司任營銷和商務總監。其從獲取的客戶信息中篩選客戶信息編列為客戶名錄，提供給生物技術公司用于群發郵件推廣的產品及服務。經評估，生物科技公司被侵權的399個客戶信息秘密估值86萬元。

法院認為，生物科技公司搜集的客戶信息是多年來通過付出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的創造性勞動成果，包含了客戶訂單等深度信息，有助于公司提升市場競爭力，生物科技公司也采取了保密措施，具有秘密性、商業價值和保密性，屬于商業秘密。卜某某以不正當手段獲取生物科技公司的商業秘密，違反該公司有關保守商業秘密的規定，向他人披露并使用其所掌握的商業秘密，給生物科技公司造成重大損失，其行為已構成侵犯商業秘密罪，遂判處卜某某有期徒刑一年，并處罰金三萬元。

專家點評



康念軍 廣東省第十四屆人大代表，珠海派銳爾新材料有限公司研發總監

本案涉及高管非法獲取企業深度經營信息并披露、使用的行為。本案明確了客戶信息“特有性”“深度性”的審查標準，保護了企業核心經營信息不被惡意“挖角”，認可了減損補救費用的必要性，激勵企業主動投入資源修復數據安全漏洞，凸顯了司法對商業秘密保護的精細化裁判導向，有力懲治了侵犯生物醫藥領域商業秘密的犯罪行為，為高新領域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筑牢了法治屏障。本案警示企業要積極應對數字經濟時代商業秘密保護的復雜性，將數據安全納入企業管理體系，不斷提升商業秘密保護的意識和能力。

10在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中適用懲罰性賠償案

一審：深圳市羅湖區人民法院（2023）粵03刑初1169號

案情介紹

2021年8月起，馬某某從他人處（另案處理）購入大量假冒美心品牌月餅，并雇傭鄭某某、張某某等人通過電商平臺、微信朋友圈以正品美心月餅的名義進行推廣、銷售，牟取非法利益。根據馬某某自認的利潤比例，已售月餅毛利約2.39萬元-2.55萬元區間。商標權利人廣州某食品公司在刑事訴訟中附帶提起民事訴訟：請求馬某某賠償經濟損失，支付3倍損失的懲罰性賠償。

法院認為，馬某某銷售明知是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侵害了涉案注冊商標的專用權，銷售數額巨大，其行為已構成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罪，且犯罪行為涉及食品安全，不宜宣告緩刑，故對馬某某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并處罰金60萬元。馬某某侵權故意明顯，侵權情節嚴重，可適用懲罰性賠償?；谠诎缸C據，結合行業及馬某某自認利潤率，推算確認以馬某某侵權獲利2.55萬元作為賠償基數?？紤]到馬某某并非源頭生產者，且已預繳罰金，確定懲罰性賠償的倍數為1倍。因馬某某在訴訟期間已賠償權利人20萬元，遂判決馬某某賠償廣州某食品公司經濟損失5.47元及懲罰性賠償金額25.47萬元。

專家點評



徐瑄 暨南大學法學院、知識產權法院教授，廣東省重點文科基地知識產權與法治中心主任

本案系針對知識產權犯罪在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中適用懲罰性賠償案。在追究侵犯知名商品犯罪的刑事責任認定后，附帶了民事賠償且以懲罰性倍數進行賠償。本案明確了刑事訴訟附帶民事賠償且以懲罰性救濟維護權利人合法權益的保護路徑。在認定刑事責任“違法性”“構成刑事責任”前提下，“附帶民事責任認定”和“懲罰倍數”的認定規則，對類案具有參考價值。本案有力懲治了嚴重侵犯知名品牌商標權的行為，提供了用刑事附帶民事懲罰性賠償保護知名品牌知識產權的新路徑。

來源：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編輯：IPRdaily辛夷          校對：IPRdaily縱橫君